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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 二更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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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異癖邪戀,怪物起源◎

隔壁廳內。

被薛放點了啞穴的蕭太康聽到這裏,眼神一變,掙紮起身。

薛放摁住蕭太康的肩頭,指著他,沒說話。

望著薛十七郎懾人的眸子,蕭太康攥緊雙拳,安靜下來。

那邊,小閆主簿話音剛落,王參軍先驚了驚:“你說什麽?”

閆一安皺眉,自知失言。

“你沒有什麽?你沒有幹他還是他沒有幹你?”誰知陳獻見他似有退縮之意,即刻火上澆油:“他又要挾你什麽?你又不是個黃花大閨女,怎麽那麽容易被要挾?”

“陳十九!”閆主簿大吼,若不是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,此刻怕要沖過去。

楊儀先前正扶住額頭,假裝自己沒聽見這兩句話,被閆主簿一嗓子震得顫了顫。

王參軍左右看看:“閆主簿休要咆哮,你且細細說來!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

這若是不開口吧,就也罷了。一旦開了口,就如同長堤被鑿破,又有什麽再可隱瞞的,何況也瞞不住。

閆一安深深吸氣,他扭頭看向楊儀。

“我能,你知道我能。”他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。

楊儀正被他突如其來的那一吼震得有點發暈,聽了這句,幾乎沒反應過來。

陳獻倒是極懂。

見楊儀沒出聲,陳十九郎慢悠悠地:“他怎麽知道你能?他是試過還是見過?”

楊儀總算回過味來,聽了這句,恨不得暴打陳獻。

閆一安冷笑:“他自然見過。”

陳獻雙眸微睜,略驚訝,雙眼滴溜溜地看向楊儀。

楊儀冷冷地瞅了他一會兒,將頭轉開。

王參軍這會兒也反應過來,忙道:“閆主簿,言歸正傳,莫要說些別的。”

閆一安卻仍是盯著楊儀道:“你告訴他,我能不能。”

剛才是王參軍覺著自己不該出現在這個位置,現在楊儀也有同感了。

仿佛只有陳十九才最合適留在原地。

因為他很樂在其中。

但楊儀無可奈何,這畢竟是她自己選的。

楊儀籲了口氣:“我知道,你確實能。”

得了這句話,閆一安的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,他看向陳獻,似乎在提醒陳獻,叫他好好聽聽。

陳十九郎有點意外:“從之,你剛才不是說他什麽腎陽什麽肝氣……不舉嗎?”

楊儀並不回答,只望著小閆主簿道:“照縣這裏第一個出事的,是那個被馬車撞死的男子,你……莫非是從那時候發現你有這個癖好的?”

閆一安顯然更願意跟楊儀說話,因為楊儀最“懂”他。

她一開口就說到了他的癥結。

“不是。”閆一安否認:“在那之前,我出入過幾次驗房,看過沈暫處理屍首,我第一次看見那些屍首躺在那裏,就……”

他咽了口唾沫,手悄悄地攥緊,好像在竭力克制什麽。

陳獻在旁邊坐著,自然察覺小閆主簿這些異常,也發現他的呼吸變得急促。

他一驚,看了眼楊儀,想起之前楊儀跟他說起,——他們在查看沈仵作屍首的時候,本以為閆一安是害怕,但楊儀卻說他是“興奮”。

此時,陳十九郎總算有點明白這興奮是何意。

楊儀先看了眼王參軍,見他呆若木雞。

她只得繼續問:“當時你可做了什麽?”

“沒有,”閆一安回答,“我以為自己瘋了,被自己嚇到,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再去驗房。但是……”

但是在那之後,許多個夜晚,他都能夢見那具屍首,起初他就如同沈仵作一樣,在那屍首上撫摸,查看,可很快動作就變了味。

他竟然開始跟那些屍首纏綿,親昵,顛鸞倒鳳,無所不用其極。

而在那些夢境之後,他驚訝地發現了自己居然……

有了陽起之勢。

楊儀說他“不舉”,她的話準,但又不準。

在見到那具死屍之前,閆一安從少年到青年,一直都有個毛病,那就是無法陽起,俗稱的陽/痿,“不舉”。

直到夢見那屍首,他總算有了變化。

對他而言,就仿佛無限晦暗之中,出現了另一種可能。

他開始偷偷摸摸地往沈仵作的驗房去,有那麽一兩次,沈仵作不在,他獨自面對那些屍首,在親手碰到屍首的瞬間,幾乎立刻就有了反應。

那種感覺太過新奇刺激,就如同上了癮一般。

閆一安其實也曾自控過。

那段時間,他想過去青樓,甚至謀劃過多次。

但一想想要在那些見慣風塵的女子跟前袒露自己的、或者再招致那些人的百般羞辱嘲笑……他就更加萎縮了,連一點想頭都沒有。

他忍了許久,直到被馬車撞死的那男子被送了來。

沈暫檢查過死因無礙,其家人自領了回去。

殊不知在那之前,閆一安也碰過那屍首。

平心而論,死者的相貌不算英俊,但閆一安便為之深深著迷,他無法自控,終於在死者家屬將其下葬之時,把屍首偷走。

他果然如願以償了,抱著那冰涼而僵硬的屍首,聞著那淡淡的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臭惡氣息,他竟有了生平最難以想象的快活。

閆一安說完。

廳內陷入罕見的寂靜。

連唯恐天下不亂的陳獻都皺眉噤聲。

小閆主簿異於常人的癖好,顯然也是陳十九郎所不能接受的。

還是楊儀先開了口。

“那……為什麽要把屍首再送回去?還換了衣裳?”

閆一安歪了歪頭,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知道?”

閆一安想了想,竟一笑:“我心裏有個念想,總覺著他們沒有死,自然不該穿那些死人的衣裳……我給他們換了家常的衣物,把他們送回去,也許……”

他的眼睛竟亮了一下,看向楊儀道:“也許他們會活過來。”

楊儀雖不願承認,但是她知道,這一刻說出這句匪夷所思的話的閆一安,是真心的這樣以為。

“活過來?”陳獻終於又出聲,他譏誚而滿面嫌惡地:“怎麽活?難道是因為死後又被你奸了,氣的活過來?那你還真得慶幸他們沒有活過來,不然就該去第一個找你了。”

閆一安淡淡地:“找我又如何?你當我害怕麽?”

陳獻道:“你當然不怕,你如果怕,就不會跟死人幹這些齷齪之極的事了。”

楊儀生恐陳十九郎的話會激怒小閆主簿。

不料閆一安不為所動:“死又如何,活又如何,誰說死了不如活著的好,也許你試過就知道。”

陳獻的大眼睛鼓了鼓。

王參軍一連串的咳嗽,就仿佛感染了楊儀的體弱。

“罷了罷了,”然後他道:“閆一安,雞鳴十裏莊的屍首又是如何?”

閆主簿沈默半晌,道:“巡檢司這裏出了事後,我不想再幹了。可那天……聽說十裏莊死的是個十幾歲的,我……”

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那裏呼喚著他,不可抗拒,逼得他拋下所有的顧慮跟忌諱,去後橋的時候找了個借口離開。

那屍首確實不好看,已經醜惡到無法形容,但在閆主簿眼裏,卻不知為何竟有一種無上奇異的美妙,甚至比他之前試過的所有都令人無法抗拒。

失控之下,幾乎把那本就腐壞的陽鋒給完全的毀損。

卻也因為如此而留下了痕跡,讓楊儀發現了。

陳獻略一想那副情形,慘不忍思。

平心而論,小閆主簿生得頗為斯文白凈,看著一點兒都不像是個那麽變態無極的人,可偏偏竟幹出這些。可見真的人不可貌相。

直到此刻,陳獻也明白了剛才閆一安所問楊儀的那句“你知道我能”。

原來是這個意思。

小閆主簿平時面對正常之人確實“不能”,他所說的“能”,便是在屍首面前。

而負責驗屍的楊儀,自然知道他確實是“能”的,畢竟那屍首上還有他留下的精痕。

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沈默。

楊儀看向王參軍,王參軍從這種種匪夷所思裏掙紮出來,總算想到了最關鍵的一件事。

“先前,蕭旅帥詐死要引飛屍案幕後黑手,你為何竟要害死蕭旅帥!”說起這個來,王參軍才總算回魂一樣,厲聲道:“誰不知道,蕭旅帥對你最好。你竟要那麽殘忍的將他殺害!還有那個孫五,你到底是怎麽唆使他做你的幫兇的?”

“孫五,不過是個蠢人,”小閆主簿道:“我負責處置他打傷王員外的案子,發現他藏身之處,勸他出首,那樣的話蕭旅帥一定會從輕發落,誰知他不知聽了誰的邪,一心覺著衙門勾結王員外要害他,甚至對我大打出手……後來,蕭旅帥要詐死引那兇手出來,我就……”

閆一安對孫五說,蕭太康確實是跟王員外勾結,不僅要謀害孫五,而且還要對他家裏人不利。

如今有個大好的機會在眼前,蕭太康詐死,只要把他的棺材燒掉,除去蕭太康,王家就沒了靠山,孫家自然可以無事,剩下的其他事情就由他來周旋就行了,管保無礙。

孫五本有些猶豫,可閆一安說他是“替天行道”,又保證會無事。他是個莽漢,覺著自己被欺壓到有家不能回都是蕭太康跟王家的錯,他們逼他走投無路,他自然也不用留情,如今閆一安肯給自己出主意,又肯幫他,索性就做他娘的。

王參軍聽得大動肝火:“你這喪心病狂狼子野心之人,蕭旅帥跟你有什麽仇,你要如此不擇手段地對他?”

閆一安的唇角動了動:“誰說非得有仇?他一心要捉飛屍案的兇手,那不就是我嗎?他既然自己進了棺材,我就送他一程,如此而已。”

王參軍大怒,用力一拍桌子:“你!你這混賬畜生般的人!”

楊儀看著閆一安,沈默。

此時她心中想的,則是前世那場大火之後,飛屍案自此消失。

按照閆一安方才的講述,這十多年來他也曾苦苦壓抑,但卻終究失控,那麽前世的話……在巡檢司失火,蕭太康死在火場之後,閆一安真的是順利逃脫、然後從此改了那種癖好了?

還是說……有別的可能。

楊儀望著閆一安:“你既然想送蕭旅帥一程,為什麽不自己親自動手,反而叫孫五去下手?”

閆一安看向她:“因為我知道有人埋伏,我怕被發現。”

“那天晚上孫五引火的時候,你在哪裏?”

閆一安目光閃爍,竟沒回答。

王參軍跟陳獻卻不知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,橫豎小閆主簿要害蕭太康已經板上釘釘,這個問題自然無關緊要了。

陳獻道:“那沈仵作上吊自殺的事怎麽說,他到底發現你什麽把柄了。”

小閆主簿道:“他懷疑那被燒死的屍首是孫五,而且他發現了我碰那些屍首。”說著,他露出一絲不屑笑意:“他以此要挾我,讓我屈從他,哼……”

陳獻吐了口氣:“那他果然是自殺?你又是怎麽辦到的。”

閆一安道:“我告訴他,他要是敢說出來,他一家子都得死,他要是還有點良心,就自我了斷,不然先殺了他的兒子。他還不敢死,哭哭啼啼地跪著求我……早幹什麽來著。”

陳獻瞇了瞇眼睛:“為什麽你說他一家子都得死他就信了?”

閆一安冷笑:“你不就是想問我,蕭旅帥有沒有參與其中麽?蕭太康他不知道,我只是利用他的名號反過來要挾了姓沈的!姓沈的先前也受用夠了,總要付出代價。”

沈仵作死到臨頭,跪地求饒,小閆主簿知道他是必死的人,說是大發慈悲也好,動了邪念也罷,竟跟他做了一場。

大概是真的受用夠了,沈仵作長嘆了聲,終於還是選擇了自縊。

陳獻問:“他的那六個字又是怎樣?”

閆一安道:“我怕他留下什麽不利的證供,搜了一陣,看是那六個字,呵……倒還算他知趣。”

隔壁逐漸沒了聲音。

薛放走到蕭太康跟前,他的啞穴應該早就解開了,可仍是一言不發。

“為什麽要為這麽一個人……”薛放不知該怎麽開口,他只覺著蕭太康是入了魔,才如此不可理喻。

為了一個怪物,拋下身家性命不說,把一生的名節都毀了。

“你明知道他是個怪物,你還一心為他,”他低頭,盯著蕭太康:“你故意發難,甚至不惜重手傷害陳十九,便是想叫我相信你已經作惡多端不能回頭,你想激怒我,逼我殺了你然後完結此案,都是為了保他。你是不是,真的瘋了?”

“他的名字,還是我給起的。”蕭太康開了口。

薛放挑眉。

閆一安,一安。

一生平安?

蕭太康的聲音沙啞,道:“他是我故人之子,他的父親當初為救我而死。他……沒有別的家人了。”

薛放回想當年,蕭太康風頭正盛,突然自報傷退,離開了北邊。

莫非是為了這個閆一安?

“當年我去找他,本來是想把故友所留銀兩轉給他們孤兒寡母,不料去了才發現,他們村子先前被胡蠻洗劫,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。”

薛放一怔。

蕭太康微微閉上雙眼,眉頭緊鎖,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地獄一般的死村。

滿地都是屍首,奇形怪狀,令人毛骨悚然,最駭人的是,這裏的情形顯然已經有一陣子了,腐臭沖天,無人收屍。

只有一些不知何處來的鳥雀禽獸,嘎嘎喳喳,游走其間。

蕭太康跌跌撞撞,沖過屍叢找到故友的家,那裏也是一片死寂。

他戰戰兢兢地從敞開的院門入內,進了屋中,果真看到地上倒著的幾具屍首,也都已經不成樣子,有的甚至殘缺不全。

可就在這所有屍首之中,他看見了一個還活著的人。

薛放喉頭微動:“是閆一安?”

蕭太康道:“是他,他當年才七歲,在那屍首叢中過了至少一個多月……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。”

可當蕭太康發現閆一安的時候,那小孩子顯然有點不正常了,眼神呆滯,反應遲鈍,誰若靠近,他就會呲牙咧嘴,像是一個發了瘋的小小的野獸。

蕭太康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他安撫下來,總算慢慢恢覆了幾分。

只是蕭太康人在軍中,畢竟多有不便。故而起初,蕭太康把閆一安寄養在親戚家裏,但他陸陸續續聽到親戚的抱怨,說閆一安很不合群、每每惹禍之類。

過了幾年,蕭太康便稱病請退,離開了北邊。

最後,蕭太康對薛放道:“若不是小閆的父親因救我而死,無法按時歸家,若他在家裏,也許未必會發生那樣的人間慘事。”

薛放想了會兒,呵道:“所以你才不顧一切也要保他?重情重義是一回事,但你不能這樣糊塗,就算當年那人沒替你而死,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擋一隊精銳的胡蠻,不過是多一個人死而已!”

蕭太康喃喃道:“也許你說的對,但我,”他頹然地看向手上灰黑的斑痕,想去抓,卻又忍住,只慢慢攥緊了手:“終究是對不住他們父子了……”

作者有話說:

這章似乎也有點高能,不過看到評論區有小夥伴貌似猜的差不多啦~感謝在2022-11-19 11:09:05~2022-11-19 16:50: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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